乘舟
Puyuma
2019-12-07  

壳卷//师生关系[Ⅲ]

//主家庭教师壳x叛逆小子卷
    副飒炸双高中生
    副挺有钱一男的十x他的养子须
 //All虚构,请勿上升

——

       秋末冬初的清晨天光惨淡,云层厚厚地铺在天上,偶尔有日光刺出来,像瞎了眼的老婆子打的拙劣补丁。

       然而干冷的空气吸进鼻腔里,却化为温暖的白气呼出来。少年的身体就像魔法厨房里那台冒蒸汽的面包机,连吐息都带着甜软的面包香气。

       离出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里卷儿沿着老街把七拐八弯的巷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看见那只小流浪狗。他攥着手里的一纸袋面包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学生时代的摩擦与排挤是寻不出根源的。有时候是一句话,有时候是一个眼神,只需要一个轻微的举措,哪怕渺小得无关紧要,恶意也能像撞开了开关一般纷至沓来。名为厌恶的旌旗千面,招展着千奇百怪的理由汇入加害的洪流。有句话说得通俗易懂:喜欢你的理由可能只有一个,但讨厌的却总是能讨厌得五花八门。在这个大家都没学会字斟句酌的年纪里,若一个人已经被或真或假的流言铺下了灰沉的底色,周围那些没经过理性加工的思想就会先入为主地给他判下死刑。

       “听说他这人很迷诶,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好了。”

       “一个男的还留长发,特立独行给谁看?”

       “老胡啊,你们班那个卷儿怎么又跟人打架了,你管管吧。”

       “喂,叫你呢!你今天早上看我什么眼神儿?活得不耐烦了?”

       “卷儿,休学可不是说来玩玩的,你别冲动,到时候分了班我们仨在一起了,有我和炸炸,看谁敢欺负你!”

       “算了,飒哥,我已经决定了。”

       “我不可能被你们保护一辈子。”

       记忆里的声音嘈杂喧嚷,卷儿站在空荡荡的街口,看着天上灰沉的云出神,忽然自嘲地一想:我一泥菩萨过江,怎么还指望着带只小狗呢。

       “哎!小卷哥?”

       “唔,陈拜?”

       卷儿记人记得牢,光听这嗓音就知道是陈拜那二流子没跑。这人长得其实也还看得过眼,就是小流氓当惯了,行为举止都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陈拜一双眼睛总是贼似的转得老快,是个走马路上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捂紧钱包的主儿。

       陈拜其人,行为举止尴尬不说,这名字也取得不伦不类的。卷儿还调侃过他:“人叫陈胜也就算了,‘胜’,吉利,后来果真当土皇帝去了。可你这‘败’算个什么事儿?”

       对此,陈拜这样说:“去去去,小孩子懂个屁,祸兮福之所倚,没‘败’哪来的‘成’?”

        陈拜就是那天晚上硬拉着卷儿去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壳哥”叫得最大声的也是这货。卷儿当时还想揪着他问个明白,后来跑得太急没问成。这会他不请自来,卷儿果断递个面包过去跟他在路边侃了起来。

       “诶,拜拜,前晚上,你们喊的壳哥和十爷是谁啊?”卷儿假装自己不认识壳某人,好奇得跟真的似的。

       “滚,说了八百遍不要叫我拜拜。”

       “好的拜拜,你搞快点。”

       “......”陈拜一时语塞,好不容易顺下去一口气,这才勾了个大笑脸开口道:“壳哥都不知道,那我大哥!”他说着竖起一个大拇指。

       “你们现在这群兔崽子,打几架泡个吧就能把牛皮吹上天了,哥哥们当年那可比你们潇洒十倍不止,现在看你们就跟看绵羊似的。”

       “我,壳哥,十爷,就那寸头爷们儿,你也见过了,我们仨当年一个高中一个班的。当时文理分科,我们这群游手好闲的看教文科的都是群眼花耳背的老学究,上课好犯事儿,就全选文科去了。谁知道后来学校不知道为什么被拆了,我们给分到另一个学校,就你之前在读那个学校。那会那个教我们的班主任可是个狠人,三天两头抓考勤罚跑步。

       我们那伙人当年那叫一个狂啊,壳哥是最狂的。这货上课铃响之前三分钟还在学校附近那网吧打游戏,十爷是个搞技术活的,随身带着台笔记本,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就连上了教室外面走廊那几个监控,老师一来赶紧给壳哥发消息,壳哥一撂耳机就往回冲,三分钟踏着铃到教室,我们老班一根头发丝儿都抓不着!不知道给我笑了多少次。学校东南门那边的墙壳哥翻过无数次,我们之前闲得无聊还给他测了一下,你猜多少?”

       陈拜在这里停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卷儿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见他不说了就不干了:“去去去,猜什么猜,说话说一半你不怕烂舌头啊?赶紧说!”

       “嘁。”陈拜不跟他一般见识,换了个鬼鬼祟祟的语气举起两根手指到卷儿面前:“这个数。”

       “二十秒?”

       “你当猪爬树啊要这么久?”

       “草,两秒?”

       “哼哼。”陈拜得意地晃着两根手指,好像被惊叹的是他一样。

       “不是吧,他翻墙只要两秒?他当跨栏啊?”

       “不然怎么是我陈拜的大哥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孩子孤陋寡闻了吧。”

        “滚。”卷儿心里浮现出壳那西装革履道貌岸然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能两秒翻过校围墙的人。

        “还有呢,他之前和十爷联手给我们全班弄来了一学期wifi,十爷负责攻技术,壳哥负责溜进老师办公室。那一学期我们班晚自习堆在一起把当时火爆的片子都看了个遍。

        学校不是有个湖吗,之前壳哥和十爷逃课去那钓鱼,钓完了拿去卖,用换回来的钱买了几样食材在宿舍打火锅。吃完了还把那锅头架到宿管办公室挑衅,气得那老头儿差点打报告辞职。

        还有次聚会,我们哥几个喝多了晚上翻墙回来走过那个湖看花了眼,直接跳下去洗了个澡。壳哥不喜欢水,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湖里了,最后还是十爷给捞上来的。”

         “他俩感情是真的好,一个出智力一个出体力,干坏事效率惊人。其实他们脑子灵光着呢,就是不肯坐那儿像和尚念经一样往脑子里塞课本,要是他们肯学,当时哪还能轮得上那几个成绩好的孙子称爷爷?”

        “后来他们改邪归正了,壳哥直接被家里送去了美国,十爷留在这边又考了一次,去学了商,学成回去继承家产。现在我们当年那群兄弟里壳哥和十爷还是发展得最好的。”

       “所以说啊,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别看现在不成气候,早晚有一天那光就能塞过太阳。”

       “小卷哥,小卷哥?”

       “嗯......嗯?”卷儿还没从那些疯狂的“从前”里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哎,我这时间要到了,我得回了,咱下次再聊!”

      “好。”卷儿站在原地朝陈拜挥挥手,低头一看发现面包袋里的面包已经被陈拜这孙子拿完了,卷儿生气地冲陈拜的背影大骂,转而走回面包店准备再买一份。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冬日一点点拨开了云层,显出内里明亮的色彩。此时那云边闪着璀璨的金色,像维纳斯瑰丽而精致的雕花裙摆。好像那打补丁的瞎婆子终于寿终正寝,换了个手法高明的年轻女工继续织这张厚厚的云被。

        卷儿走在洒满日光的大马路上,忽然想起王小波说过的一句话:“青年的动人之处,就在于勇气,和他们的远大前程。”

——

        “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被打去医院了。”壳站在窗边,两臂交叉抱在胸前,吊儿郎当地对卷儿说。

       “......”

       果然不能指望这人的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卷儿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时如是想。

       对自己的老底已经被人揭了个干干净净全然不知的壳哥迈着长腿走过来,一点不客气地拎起卷儿手里的纸袋。

       “面包,给我的?”

       “......”
        “买来喂狗的。”

       壳高高地挑起一边眉,对着卷儿端详了一会,一边撤了手一边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哦,卷先生,你的作业我刚刚看过了,完成得不错。不过,到底是多大的勇气让你觉得我不会发现你的数学题集被撕了几页?虽然我比你大了这么几岁,倒也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老花眼了。”

        “嗯?”壳朝他抬了抬下巴,不知从哪拎出了那本题集,两指往书页中间一划就把卷儿想偷懒撕掉的那几页瘫开到卷儿面前,那题集中间还留着匆忙时没撕干净的页边躺在那里耀武扬威。

       “......”遭了,这是之前在学校为了糊弄老师撕的,谁知道能落到壳手里。至于撕掉的,早就不知道扔哪了。

      “老师您请!”卷儿双手奉上纸袋子,就差没直接拿个面包出来送到壳嘴边了。

      壳单手收下了卷儿心甘情愿送上的早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转而说:“那几页找得回来就直接写,找不回来等会我直接出题给你写。”

       “不用等会了,早扔了。”卷儿痛心疾首道。

       “啧啧。”壳看了卷儿一眼,卷儿从那眼神中看出了很复杂的意味。壳这一眼确实挺复杂的:饱含了对卷儿作案手法拙劣的鄙夷和对自己当年下手之干脆利落的感叹。

       壳鬼使神差地拍了拍卷儿的肩,语重心长道:“小屁孩,干什么事都得修炼几年,耍小聪明是这样,学习是这样,往后什么事都是这样。”

       “有些事不是这样。”卷儿说。

       “哦?”

       卷儿眼中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笑地冲壳勾了勾手指,壳眯起眼,颇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仍然俯下了身凑过去。

       这也许是壳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这样吻上来,卷儿的嘴唇很软,丝毫没有因为天气干燥就起皮刺人。他莽撞地吻上壳的脸颊,几乎是故意亲出声儿来给他听似的重重地亲了一口。他身上还有着奶甜的面包香气,长发打了个旋儿蹭得人心痒。当年叱咤风云的壳哥头一次这么没出息地愣了一下,等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耍了以后,那小子已经跑得没了影儿。

       卷儿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间的门,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要大声喊:“壳老师!耍流氓只要一秒钟就够了!”

       对视只要一秒钟,牵手只要一秒钟,亲吻只要一秒钟,爱上某个人也只需要一秒钟。生活没那么冷酷无情,它早就赠了每个人一个机会。一个能让所有关乎浪漫的事情都能在下一刻发生的机会。教科书上将其解释为:人的主观能动性。

——

       “喂?”

       “卷儿,是我。”是飒的声音。

       “嘶,华立风你给我轻点!”那边还传来炸炸的一声怒吼。

      卷儿被突如其来一声吼弄得直皱眉:“你们在一块儿呢?”

       “岂止在一块儿,我们可几乎要贴在一起啦。”飒的话音带着放肆的笑,紧接着就听见炸炸又在骂娘。

       卷儿翻了个白眼,一边心里嘀咕他们在干嘛一边说:“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听听炸炸的鬼哭狼嚎吧?”

       “怎么可能,他鬼哭狼嚎只能我一个人听。”

       “华立风,你再不说重点我就挂了。”卷儿一字一句道。

       “啧。”飒出乎意料地沉默了一会,他在那头一边压着炸炸的腿把他固定在床上单手帮他在腰上上药,一边拿着手机,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

      “哎,滚蛋,我来。”趴在一边的炸炸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了飒的手机。

     飒皱了皱眉,眼神有点复杂地看了过去,炸炸跟他对视一眼,刻意把语气放缓了才开口:“卷儿,人已经确定了。”

      “你跟须,应该认识吧?”

——

      “十叔叔,今天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呀?”

      “不会又是去酒吧了吧。”

     额前蓄着两绺刘海的小人儿捏着手机回头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照片。背景为酒吧的照片里,寸头的男人正在跟一个半穿着西装的短发男人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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