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舟
Puyuma
2019-12-21  

壳卷//师生关系[Ⅴ]

//主家庭教师壳x叛逆小子卷
   副飒炸双高中生,飒炸飒无差
   副十叔叔x他的养子须
//本章又名:《这次真的是修罗场·壳卷飒炸一日之内一文之间而气候不齐·须须啊须须你终于出来使坏了》
//把之前第四章末尾的飒炸片段删了重写了一下,冬至快乐
//All虚构,请勿上升。

——

       “黄河上游与中游的分界点是内蒙古自治区的河口,中游与下游的分界点是河南省的桃花峪。”

       “桃花峪是新改的,以前的教材里中下游分界点叫旧孟津。”

       窗外掠过一声鸟雀儿惊鸣,伴着最后一个字音在人心底的湖上滑翔而过,把卷儿游走的神思又勾了回来。他撒泼打滚磨蹭了一上午终于还是被壳软硬兼施地拖进了书房上课。壳穿着与面容一般清冷的黑色大衣站在卷儿身边,仰着脸望去,他拿着课本的手节骨分明,利落好看得紧。

       “梦境的梦吗?”卷儿此前没听过这个名字,随口问道。

       “孟子的孟。”

       “啊——哦。”

       壳瞥了他一眼:“怎么?”

       “没什么。”卷儿顿了顿,迎着壳的目光,还是没忍住:“就是觉得,如果有个地方叫旧梦津的话,陈日旧梦摆渡的地方,还挺有意思的。”

       壳扬了扬眉,还没说话,又见卷儿换了个趴桌的姿势问:“壳老师,你做过噩梦吗?”

       “你对噩梦的定义是什么?有鬼吗?”壳笑了笑,把书放在一边看着他。

       “也算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壳的声音总是不疾不徐,沉缓而有力。“做了几桩坏事,免不了遇见几只鬼。”

       “什么事?”卷儿自知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该多问,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自然是不信之前壳自称坏人是因为抽烟喝酒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你想听?”壳噙着笑看着卷儿那对好奇心旺盛的大眼睛,故意勾他道。

        “我们壳哥的风云往事,谁不想听?”卷儿使劲按捺着自己的兴奋,一双眼睛放着光。

        “想得倒挺美,你怎么不先考虑一下说说自己的事?”壳直接把陈拜那个大嘴巴供了出来,“陈拜可跟我说了几回了,你的风云往事可不比我少啊,小卷哥?”壳笑着,一句将末还不忘带上卷儿在陈拜那里的外号打趣。

        ......?

        “他跟你说什么了?”卷儿一惊,椅子直往后挪,如临大敌。

        可恶,他忘了还有陈拜这茬儿。

        虽然卷儿看起来是叛逆了点,但他对自己看得上眼的老师还是很愿意服服帖帖的。他做事情很拎得清,什么人该尊敬,什么人不必尊敬,虽然说话的时候表现不出来,但他心里都有数。但壳跟其他老师又不太一样,他看上去像个一本正经的二十出头男青年,实际上他是个二十八岁的男人。这种岁数最棘手,因为这时候的男人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风度翩翩的,实际上鬼知道那底子里有多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况且壳已经是出了名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壳老师表面上笑得一脸善意,指不定背后就在打些给他加多少张试卷的坏主意。

        陈拜能跟卷儿说壳的青春往事,也就能跟壳说卷儿的高中生活。卷儿之前不说,是因为他觉得给壳知道自己在校干了些什么破事儿,简直就像一个闯祸新手在监狱里面对一群犯罪都犯腻了的老大哥细数自己昨天打碎了哪个老奶奶家的窗户今天又画花了哪个小女孩子的脸一样蠢到了家。

        对于卷儿这种矜持自傲的高岭之花来说,头可断血可流,包袱不能丢。

        “你想得到的你没想到的全说了。”壳打了个哈欠,促狭地看着他笑。

        “......”陈拜这孙子真狠啊。

        “哦,他还特意嘱咐我别跟你说来着,说你脸皮薄,到时候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得能滴血。”

        “我在美国见的那都是热吻一分钟不带红脸的热辣女郎,好久没见过说一句话就能脸红的小人儿了,揪你出来过过瘾,不好意思啦。”

        ......

        “去你妈的臭壳!老子不是工具人!!!”卷儿大喊大叫着捂着通红的脸摔门而出。

——

       炸炸很少做梦,噩梦更是屈指可数,于是今天这一梦,好像积攒了多年的恐怖,在这一个下午倾巢而出。

       他梦见了飒,时间是那个他被人打伤了腰的夜晚。他们最开始是为了解决卷儿的事,最后演变成了解决自己的事。

       平心而论,炸炸眼里的飒其实很双面。他一方面会在某一时刻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戾气,一方面又会在转身的那一个瞬间向他呈上最真诚的笑脸。

        飒从不向炸炸发脾气,但他见过很多人被飒一棍子下去就没了声儿。飒从不对他放狠话,但他见过飒扣着人的下巴沉声威胁时手上暴起的青筋。飒就像一个易燃易爆物品,只是一遇到炸炸就像火遇到水一样一瞬间服服帖帖,转而替之以温度更高一筹的象征热爱的水蒸气。

        这种关系很奇妙,好像一只狠厉的豹和他的驯兽师。

        只是这一次,豹子脱离了驯兽师的控制,那只甩下去的啤酒瓶带着失了控的力度,一击而下,地上躺着的人似乎就只见出的气不见进的气。

        炸炸没来得及收住飒的手,看见飒的眼眶发红,眼神阴鸷逼人,漆黑的瞳仁里好像烧着不灭的火。一股难言的恐惧突然从心里升起来,炸炸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炸炸一个激灵,瞬间醒了。他一睁开眼发现这是数学课,前桌的飒正转过身,下巴搭在他桌沿上,一下一下地揉他的头发。飒见他醒了,笑着说:“刚刚老师让我把你叫起来,这可太为难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叫,所以就来摸摸头。”

        飒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炸炸一把抓住了手。炸炸手心里还有残留的冷汗,触碰到飒的手腕上,让飒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声。飒脸色变了变,试探着问:“怎么了?”

        这是一节平平无奇又无聊透顶的数学课,早已经对这两人不抱希望的老师直接略过了后排的小插曲在台上喋喋不休地讲课。北风吹过,窗外那棵常年翠绿的树掉下了今年冬天第一片叶子。

       炸炸盯着飒看了好一会才撤了手,他囫囵说了句没事,心烦意乱地抓了抓头发。

       “下节什么课?”炸炸呼了口气。

       “自习。你想逃?”飒挑起一边眉。

       “逃。”

——

       城市街头的涂鸦是年轻人对成人社会的条条框框最肆意的反叛,刻意放大歪曲的英文字母和色彩明亮的图画盘踞着整片围墙,对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张牙舞爪。炸炸和飒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身上素净的校服外套和背景的涂鸦形成一种接近诡异的交融。

        “炸炸,你有什么要紧事吗?”一直到飒略带疑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炸炸这才如梦初醒般顿了顿步子,带了点尴尬地回头看他。

        “没有......”

        飒皱了皱眉三步并两步走到炸炸跟前,拉住了炸炸的右臂。“你今天怎么了?”

        从下午炸炸睡醒开始飒就觉得他不太对劲,飒觉得炸炸老是躲着自己的目光,几次想要问些什么,都被炸炸搪塞了个借口避过去了。刚刚翻了墙出校,飒原以为炸炸要带他去网吧,不成想炸炸绕了个弯把他带到了荒无人烟但街头涂鸦最盛行的一条路,就这么沉默着走了半天。

        此时夕阳已经半没入山头,落日余晖照在两个人的侧脸上,照在那些张牙舞爪的涂鸦上,悄无声息地入侵白日垒起的朦胧温情。

        炸炸两只手揣在外套兜里,偏开头避过飒的目光。飒等了片刻不见炸炸答话,啧了一声立在原地,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等了不知道多久,风吹过少年的衣角,蔚蓝色的衣边扬起了三轮远航的帆,炸炸才轻声唤飒的名字。

        “我在听。”飒忙说。

        “如果有一天,没有人拦着,你会杀人吗?”炸炸说得一字一句,似乎很艰难。

        飒一怔,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刚刚因为炸炸终于肯理他而浮现的笑一僵,嘴角连着声音一起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会不会杀人?”

        飒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炸情绪不明的眼睛,过了一会,挤出一个笑说:“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没有开玩笑!”炸炸音调上扬,飒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推到了墙上。“你回答我,如果没有我,你会不会杀人!”

        飒背抵着墙,眼中尽是讶异。他皱着眉掰开炸炸按在他肩膀上的手,狠了点声反问:“你发什么疯?!”

        “啧。”炸炸猛地撤了他按住飒的手,转身狠狠踹向路边的电线杆。

        “炸炸,你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飒看着他的背影,沉声说。

        “我就他妈是了,怎么着吧?”炸炸脖颈处的青筋在暮光里分明,他猛地转过头大声质问:“回答一下就这么难吗?还是你真的会杀人啊?”

        飒看着炸炸眼里的红血丝,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哑声说:“我告诉你,炸炸。我永远不会杀人,不管有没有人拦着,我都不会杀人。别把我看得太轻了,也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凭什么我非得要你拦着才能冷静?你以为——”他冷笑了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

        分明是初冬,傍晚的风刮在身上却刺骨地寒冷。墙上的涂鸦在暮色里越发狰狞,街上那两个被落日拖长了的影子在天际传来的沉沉雷声里刹那间自中央劈开一道闪电般的划痕。

        冬天是不容易下雨的,但它不是不能下雨。

——

        “炸炸,你给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晚修还没开始,炸炸刚一脸阴沉地回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了过去,光听那语气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

        炸炸晚上洗了个冷水澡,学校不能用吹风机,如今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地朝下滴水,水滴在白衬衫上晕湿了一片。如果是平常,飒肯定会扔来一个毛巾粗暴地帮他擦干头发,但是二人那天下午不欢而散以后就没有再说上话。这已经几天了,飒和炸炸原本前后桌关系“融洽”得谁见了都要侧目,如今见面就是冷脸色对狠眼神,谁都闹得不痛快。

        “小何说你在社交软件上辱骂师长同学,还在他想要阻止的时候殴打他威胁他不让他说出去,有没有这回事儿?!”

        一进办公室,一脸油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朝炸炸怒吼,那声音简直比窗外的雷声还要震耳——这冬雨已经连绵了几天,不知何时是个头。

        炸炸听着那话的内容眯了眯眼,他就着从发尖滴到眼睛上的水珠看向一边站着的瘦小男孩,嗤笑一声:“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没脑子吗?”

        “你......!”班主任气得满脸通红,脸上的肥肉伴着摔课本的动作一颤一颤。

        “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听懂了就不要再让人重复,你们一个两个耳朵聋了?!”炸炸吼道,质问声里夹杂着不少那天下午的情绪。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做这事!你现在就在当面顶撞辱骂老师!”

        到底谁先劈头盖脸朝我撒气?炸炸怒火中烧,扭过头懒得理他。

       班主任气急败坏地指了指炸炸,又转过身指了指那个瘦猴子一样的小何:“你,你去给我把飒叫来!”

       班主任扶正了他的眼镜,透过脏兮兮的镜片不怀好意地扫视炸炸。他观察几天了,飒炸现在关系看起来僵得很,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到多一个动作就能在地上打到你死我活。现在叫飒过来,他肯定能如实交代炸炸干的那些“好事”!

        叩叩。

        “老师,你找我?”飒探了个头进来,顺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他看起来刚刚才过来,还不知道炸炸在这里。于是当他抬眼看见炸炸的时候,那目光先是一滞,但很快就移开了。

         嘁。飒和炸炸同时在心中不屑了一声。

         “飒,我问你。小何说炸炸在网络上辱骂师长同学,还对他校园暴力,是不是真的?”班主任表面上在问,实际上字字笃定,仿佛就等着飒囫囵应一声,不,甚至不用回应,只要飒默认,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炸炸这个能把他气短命的该死的家伙,像把之前那个卷儿逼到休学一样让他滚蛋。

         “唔?”飒两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扫了班主任和那个瘦猴一眼,在快要看到炸的时候把目光收了回去。炸余光瞥向他,咬紧了牙。

         “你问我可问对人了。”飒一咧嘴,笑里藏刀。

         班主任盯着他不善的笑容,眼中精光闪烁。

         “老班啊,”飒抬起一根手指,转了一圈指向了炸炸,“像他这种废物,也就只会站在这里不吱声。”

         班主任慢慢听着他这话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但他眉头还没皱起来,突然见眼前一个影子如离弦的箭般闪过,兔起鹘落之间飒直接横空往那瘦猴身上飞踹一脚。只听砰的一声,瘦猴就飞出去撞倒了一旁的书架。尖叫声混在窗外闪电直劈而下带来的尖啸声里响彻云霄。

         “如果换作我被人污蔑了,”飒食指指向倒在一堆书里的小何,“那人就是这个下场。”他朝着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微微颔首,抬目之际,笑眼盈盈。

        炸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拂袖而去,留飒站在原地看着一片狼藉。飒垂着眼抚了抚下巴,唇角勾起的笑带着点难言的苦涩。

——

       

        飒晚上独自一人来酒吧并不多见,更何况今晚他在这里一坐就是几小时,只叫了几瓶酒独酌,什么熟人打招呼都不搭理。

        他刚喝完最后一瓶酒,咬着纯黑色夹克的拉链头,头发乱糟糟地一头倒在沙发里,露在外面的一双长腿被工装裤勾勒得笔直。

       “飒哥,来一杯?”酒保端着一杯鸡尾酒不合时宜地出现在飒面前。飒没推拒,冷面感受着酒保身上古怪的香味,看着那酒保俯下身来弯臂把一只高脚杯端到他面前。

       “这颜色不好看。”飒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咬着拉链头含糊道。

        “那——这样呢?”酒保不知从哪端出来另一小杯液体,只见他把那颜色浑浊的液体缓缓倒进高脚杯,高脚杯里的酒浆便如同岩浆涌出火山口般顷刻间变成了鲜艳的血红色。

        “嗬,你们谁整的这发明啊?不怕给客人吓跑了。”飒看着那色彩的变换,没什么好气。

        “还不是专门为了你这种客人准备的?”酒保笑道。

        “行行行。”飒不耐烦地接过酒杯,直接一口灌了下去,他拇指抹掉嘴角的残红,一只手将空荡荡的酒杯倒扣在桌上。

        “行了吗?别烦我了。”

        “诶——多谢飒哥。”

        飒抬起眼冷冷地看着酒保谄媚的脸色,目光将这人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这个人有些眼生。

        飒微微皱起眉,还没等他好好想一番,一股强力的酒劲突然涌上来,眼前的摆设突然就有了重影。飒心中警铃大作,一边心道刚刚那人是不是在酒里下了什么药一边揉着太阳穴去拿兜里的手机。

        “别拿了,在我这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在飒的耳畔,飒一惊,偏头看去,一张白净的小脸上笑意盈盈,那双桃花眼里倒映着飒的脸,飒的手机正被他拿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晃荡。

        须......须?

        “小喽啰们专门为你准备的强力安眠药哦。”须须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飒哥哥。Have a goo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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